中國人大網(wǎng)正在就《治安管理處罰法（修訂草案）》征求意見

日前，中國人大網(wǎng)公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的修訂草案，其中第34條首次將“有損中華民族精神，傷害中華民族感情”的行為納入處罰范圍，這引起了社會各界極大的爭論，反對者中不乏法學界的知名教授。

目前，輿論場上關于此事的討論仍在持續(xù)升溫。最新數(shù)據(jù)顯示，已經(jīng)有超5.9萬人參與，意見條數(shù)超7萬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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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草案征求意見：

擬處罰“有損中華民族精神、傷害中華民族感情”行為

先來看法條。

中國人大網(wǎng)公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修訂草案）》第34條，增加了兩款內容，原文表述是：

“(二) 在公共場所或者強制他人在公共場所穿著、佩戴 有損中華民族精神、傷害中華民族感情的服飾、標志的；”

“(三) 制作、傳播、宣揚、散布 有損中華民族精神、傷害中華民族感情的物品或者言論的；”

草案截圖 來源：中國人大網(wǎng)

這意味著，行為人或監(jiān)護人出現(xiàn)涉及以上兩條內容的言行，將被拘留罰款。

什么意思？

你在公共場合穿什么衣服，戴什么佩飾，可能會受到限制了，因為這可能“有損中華民族精神”“傷害中華民族感情”。

正是這一點，在網(wǎng)上引發(fā)了專家學者、普羅大眾的普遍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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輿論場上的擔憂：

法條措辭不明確，或助長選擇性執(zhí)法，刺激極端民族主義情緒蔓延

針對“有損中華民族精神”“傷害中華民族感情”擬入罪入罰，輿論場上，有人明確反對， 有人溫和建言，話里話外滿是憂慮。

界面新聞認為，治安管理處罰法草案第34條的修訂，目的在于打擊有損英烈和中華民族感情的違法行為。

中國政法大學教授陳碧也認為，第34條的修訂本意是對應刑法里的侮辱、誹謗英烈罪。

資料圖

與陳碧的觀點相似，清華大學刑法學教授勞東燕、中國政法大學法學院副教授蔡樂渭都認為，“有損中華民族精神、傷害中華民族感情”是內涵模糊的概念，措辭不明確，無明確描述和界定，將其作為法律上的處罰標準，必然面臨處罰標準過于模糊的問題。最終會導致行政權力的選擇性執(zhí)法和自由裁量權空間過大，容易出現(xiàn)濫權現(xiàn)象，從而為腐敗的滋生創(chuàng)設新的空間，并且可能激化警民矛盾。

其中，勞東燕明確表示持反對意見，她認為，民族精神與民族感情屬于文化精神層面的事務，國家可以進行倡導，但不應通過法律強制的方式來推行。

勞東燕微博截圖

華東政法大學憲法學教授童之偉也建議暫不審議治安管理處罰法（修訂草案）第34條第2、3款。 微博截圖

中國政法大學教授趙宏也認為，并不是說冒犯中華民族感情不應入罪入罰，只是立法者對“冒犯中華民族感情”加以規(guī)定時必須要對多種利益進行全面檢視和權衡，如果對冒犯的嚴重程度過高估計，對冒犯的行為過度解釋，很容易造成對個人自由的過度壓制。

他認為，“有損中華民族精神，傷害中華民族感情”作為相對抽象的觀念，在具體實踐中往往被公職人員的個人認知所替代，從而演變?yōu)閷λ碎_啟道德審判甚至發(fā)動國家懲罰的工具。對此，不得不警惕。

此外，資深媒體人、環(huán)球時報原總編輯胡錫進也發(fā)文說，如果不對“中華民族精神和感情”做進一步細化的法律闡釋，擔心一些人會上綱上線，對執(zhí)法的準確度形成壓力。

胡錫進建議說，為避免這種情況，有必要將“有損中華民族精神”“傷害中華民族感情”的內容做一些具體化，例如直接指明那些言行與法西斯、軍國主義及民族分裂勢力等之間的關系，那樣就可以避免很多誤解。

資料圖

此外，也有網(wǎng)友充滿不安地表示，之前穿和服拍照都被認為是對民族感情的冒犯，那么Cosplay，說外語，吃外國菜，甚至游覽外國景點都可能被納入處罰的范圍。長此以往，社會將彌漫一種人人自危的不安全感，損害社會的生氣與活力。

歸納一下，輿論的擔憂主要集中在這幾點：

第一，什么是“中華民族精神”，什么是“中華民族感情”，在法理上有歧義，在程序上難確認，傷害后果難量化。在操作層面，這就把裁量權給了執(zhí)法者。如果公職人員隨意擴張解釋和適用法律，會不會出現(xiàn)“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情況?

第二，將含糊的概念列入法條，卻沒有相應的約束機制，可能助長部分執(zhí)法者憑借個人喜好和長官意志隨意抓人，導致行政權力的選擇性執(zhí)法，給腐敗創(chuàng)造新的空間。

第三，法條的外延過于寬泛，最終可能指向在公園、街區(qū)、景點穿著異域服裝的年輕人，甚至刺激民粹主義和極端民族主義情緒的蔓延。蘇州和服事件、大媽咒罵COSPLAY小姑娘，諸如此類的事情，殷鑒不遠。所以，有學者擔心，這樣的修法草案“可能加劇與一些國家的對立情緒，導致外交上的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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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害民族感情的“精日”事件頻發(fā)，已有相應立法

近幾年來，國內多次出現(xiàn)損害國家尊嚴、傷害民族感情的“精日”事件，如河南一酒店被曝光懸掛日本軍旗事件、南京紫金山抗戰(zhàn)碉堡遺址擺拍“日本軍服”事件、南京玄奘寺供奉侵華日軍戰(zhàn)犯牌位事件，等等。

孟某在南京大屠殺紀念碑前拍攝泄憤視頻 央視截圖

滋事者身穿日軍軍服在抗戰(zhàn)紀念地拍照 圖片來源：央視新聞

過去，懲罰“精日”言行主要靠的是治安處罰，比如引用《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四十七條規(guī)定，煽動民族仇恨、民族歧視的，要處罰。

近年來，在地方和國家層面先后有《南京市國家公祭保障條例》、《中華人民共和國英雄烈士保護法》出臺和新增條款，精確打擊“精日分子”及行為：褻瀆、否定英雄烈士事跡和精神，宣揚、美化侵略戰(zhàn)爭和侵略行為，尋釁滋事，擾亂公共秩序，構成違反治安管理行為的，由公安機關依法給予治安管理處罰；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目前，全國人大對治安管理處罰法修訂草案的意見征集工作，將持續(xù)到9月30日，這場爭論注定還會持續(xù)。

你如何看待此次意見征集工作，歡迎留言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