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登載于2020年7-8月期《生活月刊》
撰文/Dao
攝影/徐曉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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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看似已經(jīng)消失的,在身體和意識里繼續(xù)生長
真正走在園頭村,留意觀察墻頭與角落,
仙人掌肆意生長著,
不同年代的宅子、寺廟、土地公廟,交織并存,
魔幻現(xiàn)實,但又是真實存在的日常生活。藝術的生長是需要時間的,正如園頭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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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木蘭溪時已接近晚上十點。我舉起手機拍下一張夜色木蘭溪。盡管溪水仍在漲落,但肉眼幾乎看不到任何東西;這種感覺不真實——像陳彧君血脈和作品中的“引子”,牽動故事的源頭——如果輕視水的力量,將丟失根基,甚至失去一切。
依 溪 而 在
2011年北京草場地,第一次與陳彧凡和陳彧君的“木蘭溪”相遇時,我并不熟悉這兄弟倆。印象中,當時復雜的繪畫像墻上爬行的藤柳。還有手工的紙質雕塑,那些紙板和木料制作的風景從地板上升起。整個展覽,讓我感覺也許和某本民間故事書相關。
那時對“木蘭溪”一知半解:那條溪的所在地莆田對我來說也是個陌生的地理位置。曾經(jīng)的“蒲草之田”隨水而生,伴水而長;如今這座城市人口最稠密、最富足的區(qū)域正立于累積數(shù)千年的木蘭溪淤泥之上。我未想過“溪”是鄉(xiāng)愁——但因“木蘭溪”,“溪”第一次給了我意象層面上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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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的柏林,陳氏兄弟展出“木蘭溪,不居”。我記得他們“先在國內做了一個木制的包裝箱,直接從杭州運到柏林,然后在當?shù)卣箯d里做了一個'房子'。”除了故鄉(xiāng)的意象這一次在我看來,“木蘭溪”擁有了更明確的流動性。
這種方式被逐漸固定下來;而隨著制作時間的延長,原本有著草圖或者說藍圖性質的“木蘭溪”計劃顯然變得比想象的更加龐大。(譬如后來的“木蘭溪——厝”;在閩南方言中,“厝”是房屋之意。)陳氏兄弟以家鄉(xiāng)莆田的建筑為參照,利用收集的各種有“在地性”的現(xiàn)成物,譬如廢棄的門窗、桌椅、木頭、磚瓦以及書本……設計成大小不同的“包裝箱”;這些“包裝箱”被拼裝成一堵巨型建筑立面——類似”紀念碑”,意圖傳達他們的記憶和想象,此后,“包裝箱”像“旅行箱”一樣,隨著展覽在不同國家、地區(qū)的空間呈現(xiàn),不停改變著自身的組合方式,訴說著一個流動的故事;就像那方土地上人們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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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異鄉(xiāng)是莆田人的一種傳承——性格里冒險性是海洋文化所帶來的特質,和“出走”如影隨形的是另一面,一種對于家族、宗親、根源的重視:“莆田這里特別缺地,大家對資源的占有都很強,為了占據(jù)資源大家抱團,形成家庭很重要的中心?!标悘f,這是莆田家族式傳統(tǒng)的一面,就像不管離家謀生走多遠,但都一定要回家蓋老宅:“不是給自己住的,這其實是光宗耀祖的想法,有時候是面子工程,但從內心講是滿足對祖上的回溯?!?/p>
村里不少“人去樓空”的老宅,依然可以清楚看到墻上、磚瓦里,留下這些醒目的“根源”的信息?!叭丝偸且浀米约菏菑哪睦飦淼摹!标悘f,裝置中出現(xiàn)的照片就是陳家的:“我們出生在一個大家庭。記憶中一直有一大家子圍聚一起的場面。直到現(xiàn)在,我們在老家過年時,還有一天是要在大堂里擺上很多貢品;差不多晚上十一、二點時請道士來。老人相信這個。每次回老家,這種場面讓我從都市的快節(jié)奏生活中抽離出來,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但其實又已經(jīng)習慣了,很微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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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記憶里的,是既荒誕又確實真實存在過的?!按謇锊?000人左右,當年光寺廟就有78座,功能不一樣;各路神仙掌管著村民不同的心愿與訴求?!标惣依险彩怯洃浗诲e的聚合體:一座三進式的宅子,光天井就有好幾個,那是當年土地分配時留下的結構,只不過因為宅子年久失修日漸衰敗,只留下一些大的木框架還能依稀見到往日鼎盛時的樣貌,而另外兩幢1980年代的房子,其中一幢一層的房子,就是兄弟倆長大的地方,陳彧君寫下的毛筆字“家”依然還在房子外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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