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葫蘆王與伏羲葫蘆的相守之緣
游客爭相觀賞購買“伏羲葫蘆” 。
徐鴻千正在神情專注地刻葫蘆。
20年前,自小酷愛畫畫的徐鴻千前往敦煌臨摹了4年壁畫后,舉家來到天水,意外與葫蘆結(jié)緣。
有人說,民間傳說中,伏羲女媧與葫蘆有著莫大關(guān)聯(lián),然而在天水地區(qū),把這些傳說最先雕刻在葫蘆上并讓它聲名遠播的,卻是被人稱為“葫蘆徐”的蘭州人徐鴻千。
“與其說我巧借葫蘆傳播了伏羲文化,倒不如說是我吃了‘伏羲爺’的飯,沾了‘伏羲爺’的光。 ”
7月15日早上9時許,天空蔚藍,慕名前來天水伏羲廟祭祖觀光的游客逐漸多了起來。伏羲廟正門前牌坊兩端,低空翻飛的上百只燕子頻頻在游人頭頂往來盤旋。廟內(nèi),在伏羲廟正殿旁邊的回廊一端,年屆五十的“葫蘆徐”在游客的圍觀下,神情專注地刻著葫蘆。
“伏羲、八卦、河圖、洛書……葫蘆體壁前后左右,這些伏羲文化元素經(jīng)細膩的筆鋒雕刻,躍然呈上,小葫蘆身上一下子有了大乾坤,令人拍好叫絕! ”一名游客順手拿起一個大約一尺高的葫蘆左右翻轉(zhuǎn)著,邊看邊發(fā)出由衷的感嘆。
“葫蘆和伏羲有關(guān)系嗎? ”雖然身處景區(qū),生怕挨宰的游客心生疑慮,但仍被葫蘆上惟妙惟肖的畫面深深打動。
“葫蘆徐”解答游客的好奇和質(zhì)疑,但手里的刻刀絲毫未停頓: “遠古神話相傳,伏羲生活的那個洪荒時代曾發(fā)生祝融與共工之間的決戰(zhàn),共工戰(zhàn)敗怒撞不周山,將頂天的巨柱撞斷,瞬間天傾西北、地陷東南,洪水洶涌而下,伏羲和女媧最后躲在一個巨大的葫蘆里這才幸免于難,后來得以繁衍人類。 ”在一邊招呼客人的妻子李仙也給游人講解伏羲女媧和葫蘆的傳說。
墨綠色絲絨襯底的木質(zhì)貨架上,大小不一、材質(zhì)有別的葫蘆依次擺放整齊。每個葫蘆上,人物、山水應有盡有,豐富逼真。
“葫蘆徐”真名徐鴻千,是一名在天水雕刻葫蘆長達16年的蘭州人。
經(jīng)過多年的不斷摸索和學習,他創(chuàng)作雕刻的葫蘆最小的當屬小圓雕葫蘆,形狀僅有算盤珠大;最罕見的是渾身布滿了奇形怪狀的疙瘩葫蘆。至于身高體大的桶般大葫蘆,則一般被通體雕上伏羲元素或“87神仙卷”等,多被工藝品收藏者所喜愛。
對葫蘆情有獨鐘的徐鴻千認為,葫蘆不但與伏羲文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而且葫蘆還是人人喜歡的辟邪祥物,寓意多子多福,其諧音就是“福祿” , 即長壽的意思。
“自從2011年以來,北京有位老太太每年都要來一趟伏羲廟拜謁‘人宗爺’ , 返回時每次都要帶個‘伏羲葫蘆’回去。 ”說起游客對葫蘆的喜好,李仙笑著說。
鋼針作筆,葫蘆作紙,不大一會兒工夫,一個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在徐鴻千的拿捏掌控下,立體式地呈現(xiàn)葫蘆體上,令游客嘖嘖稱贊。
在葫蘆雕刻創(chuàng)作上,徐鴻千經(jīng)過16年的堅守和潛修,已經(jīng)形成了自己獨到的見解和風格。如今,他的刻葫蘆不但在天水地區(qū)大受藏家喜愛,還走俏歐美,極大地弘揚了伏羲文化。
有人說,近些年來,隨著伏羲文化推介力度的逐漸加大,越來越多的文人學者寫了諸多關(guān)于伏羲女媧的文字,對祖脈文化的宣傳起到很大的推動作用。然而,利用遠古傳說把伏羲女媧和葫蘆的溯源用刻刀刻在葫蘆上大力宣傳的,徐鴻千當屬“天水第一人” 。
“與其說我巧借葫蘆傳播了伏羲文化,倒不如說是我吃了‘伏羲爺’的飯,沾了‘伏羲爺’的光。 ”徐鴻千如是說。
“伏羲文化發(fā)祥地天水才是能讓葫蘆微雕走向世界的地方。 ”
1966年,徐鴻千出生于蘭州市。
受家里祖?zhèn)骼袭嫷难?,酷愛畫畫的他在母親的大力支持下,自小學習繪畫。17歲那年,他從中國書法函授大學畢業(yè),主攻書法和國畫。
“畫畫是個漫長的過程,的確要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貧。 ”徐鴻千回想起自己幾十年來的學習歷程,感觸頗深。
30歲那年,為了在書畫道路上走得更遠,他攜妻兒前往敦煌,開始了一邊打工一邊學習壁畫藝術(shù)的“苦行僧”生活,其間他吃盡了苦頭,嘗盡了寂寞。
“一家三口幾乎每頓吃的都是清水煮面條,住的房子也是簡陋的窩棚,因擔心當時年僅3歲的兒子跟著兩個大人遭罪,到敦煌時間不長便把娃給奶奶送了回去,我和媳婦死死堅持了4年。 ”徐鴻千說。
當時為了能留下來臨摹敦煌壁畫,夫妻二人生活越來越艱苦了,他在那邊擺攤賣過字畫,也開過小飯館,其中有一段日子生活艱難到了似乎“無路可走”的境地,讓他一度對自己的選擇產(chǎn)生了懷疑。
“成家了立不了業(yè),讓媳婦、娃娃跟著受苦受累,自己打心眼里感到內(nèi)疚和不安。 ”徐鴻千說。
慶幸的是,當時生活上的諸多不易雖令他郁郁寡歡了好久,但最終還是堅持了下來。用他的話講,事后想想,在敦煌“修行”的那段時間是他人生中最苦、也是收獲最大的時段,臨摹敦煌壁畫對于其繪畫藝術(shù)上的提升足以“影響他的一生” 。
之后,他有幸在敦煌結(jié)識了一位臨夏雕葫蘆的藝人,一邊繼續(xù)他的繪畫創(chuàng)作,一邊跟這位師傅學習雕刻葫蘆的手藝。因為有著扎實的繪畫功底,雕刻圖案又融入了蘭州、臨夏等地不同的藝術(shù)風格,因此他的作品很快在市場上走俏起來。
一個偶然的機會,當他在敦煌臨摹壁畫時看到飛天壁畫中一些關(guān)于伏羲、女媧傳說及當?shù)匕傩贞P(guān)于葫蘆救人造人的傳說故事后,于是,徐鴻千開始對伏羲文化產(chǎn)生好奇的同時,也對伏羲文化的源頭地天水充滿向往,遂舉家欣然前往。
“當時潛意識中覺得,伏羲文化發(fā)祥地天水才是能讓葫蘆微雕走向世界的地方。 ”說起當時選擇來天水刻葫蘆,徐鴻千笑著說。
“每天面對一樣的場景,聽著一樣的故事,時間一長,在作品創(chuàng)作上難免有‘江郞才盡’的感覺,這才是最痛苦的一件事。 ”
2000年前后,徐鴻千來到天水。時年34歲的他在思考,如能把自己的繪畫水平和博大精深的伏羲文化有機結(jié)合起來,濃縮后刻在葫蘆上,這本身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其實,剛到天水那會兒,由于對當?shù)氐娘L土人情、文化內(nèi)涵缺乏了解,徐鴻千時不時拜訪當?shù)乩先肆奶臁囊恍?ldquo;老天水”人那里得知,在天水民間,至今保存有清康熙年間官戶人家雕刻的帽盒、食盒、葫蘆蛐蛐盒等,但沒有作為商品流通的天水葫蘆,當?shù)匚⒌窦妓?ldquo;擱淺” , 其技法的傳承與發(fā)展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徐鴻千回憶,上個世紀四十年代,天水市北關(guān)城有一位姓馬的老人,善雕葫蘆,以蛐蛐罐、蟈蟈籠之類為主,也雕一些簡單的繪畫。解放后,他的兒子繼承了他的技藝,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慢慢消遁。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天水民間涌現(xiàn)出了幾位比較著名的雕刻藝人,葫蘆雕刻技藝也漸蘇醒,但雕刻的題材沒有一家與伏羲文化有關(guān)的。
于是,徐鴻千創(chuàng)作“伏羲葫蘆”的想法進一步堅定起來。從此他一頭扎進伏羲廟,開始了伏羲文化系列的葫蘆雕刻創(chuàng)作,并逐漸摸索出了深雕、淺雕和烙雕等手法,他雕刻的葫蘆圖案也在起初的伏羲、女媧像和八卦的基礎(chǔ)上,大膽地融入了一些大地灣彩陶的抽象符號,從而讓伏羲葫蘆在體現(xiàn)伏羲文化方面更加具象,有了“靈魂” 。
在天水長達16年的葫蘆微雕生涯中,天水深厚的文化底蘊讓徐鴻千的葫蘆微雕作品呈現(xiàn)著與眾不同的文化品位。 《伏羲畫卦》 、 《雙魚交尾》等作品的出現(xiàn),將伏羲文化與葫蘆文化一脈相承地融為一體。多年來,他主要以龍圖騰,伏羲、女媧像,伏羲女媧傳說、八卦、趙孟頫碑文、飛天壁畫、麥積山石窟文化等作為雕刻題材,同時也雕刻一些范曾的繪畫作品。
“他雕刻的作品大多表現(xiàn)了伏羲文化的開拓創(chuàng)新和歷史的滄桑厚重,所刻的葫蘆栩栩如生、形象生動,格外引人注目。 ”伏羲廟內(nèi)一名資深講解員針對自己多年來對“伏羲葫蘆”的了解,如此評價道。
結(jié)合這些年的創(chuàng)作,徐鴻千覺得自己的得意作品當數(shù)《伏羲畫卦》 、 《雙魚交尾》 、 《八十七神仙圖》 、 《100羅漢圖》 、《女媧補天圖》等,就其中《羅漢圖》而言,在一個小葫蘆身上要刻下100個羅漢形象,換作是以前,是他本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幾十年的藝術(shù)功底,加之天水伏羲廟的獨特氣場,如今,他在業(yè)界博得了“天水葫蘆王”的雅號。
眼下,他先后帶出的6名徒弟也能獨當一面,使得藝術(shù)傳承得以延續(xù)。
然而,對于多年堅守“伏羲葫蘆”系列創(chuàng)作的他來說,如果很長一段時間不出精品,會讓他難以忍受。
“每天面對一樣的場景,聽著一樣的故事,時間一長,在作品創(chuàng)作上難免有‘江郞才盡’的感覺,這才是最痛苦的一件事。 ”徐鴻千希望在葫蘆雕刻創(chuàng)作上更上一層樓。文/圖蘭州晨報首席記者王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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